拉高出貨

拉高出貨（Pump and Dump，簡稱P&D）是一種證券欺詐行為，涉及通過虛假和誤導性正面聲明（「拉高」）人為抬高所持有股票的價格，從而以更高的價格出售廉價購買的股票（「出貨」）。 一旦參與該計劃的操作者「出貨」（出售）了他們的高估股票，股價便會下跌，投資者因此蒙受損失。這種行為在小市值加密貨幣和非常小型的公司（即「微市值公司」）中最為常見。

過去，詐騙者依賴電話推銷，而如今，互聯網為他們提供了一種更廉價、更容易接觸大量潛在投資者的方法，例如通過垃圾郵件、投資研究網站、社交媒體和虛假信息進行推廣。

場景

「拉高出貨」計劃通常通過互聯網實施，例如利用電子郵件垃圾郵件活動，通過媒體渠道發佈虛假的新聞稿，或者通過「電話銷售公司」（例如在2000年電影《Boiler Room》中戲劇化的那種）進行電話營銷。股票推銷員通常聲稱擁有關於即將發佈的消息的「內部」信息。一些通訊會假裝提供公正的投資建議，實際上是為了自身利益宣傳某家公司為「熱門股票」。推銷員還會在在線聊天群組或網絡論壇中發佈消息，鼓動讀者迅速購買該股票。

如果推銷員的「拉高」股票活動成功，它會吸引不知情的投資者購買目標公司的股票。股票需求量、價格和交易量的增加可能會讓更多人相信炒作，從而也加入購買。當實施此計劃的推銷員賣出（「出貨」）他們的股票並停止宣傳時，股票價格會暴跌，其他投資者手中的股票價值會大幅低於他們支付的價格。

詐騙者經常將這種手段用於小型、交易不活躍的公司——通常被稱為「便士股」（penny stocks），這些股票通常通過場外交易（例如在美國，這指的是OTC公告板或粉單市場）進行交易，而不是在紐約證券交易所（NYSE）或納斯達克（NASDAQ）等市場交易。在英國，同樣的原則適用於那些通常是在AIM或OFEX市場上的小公司。

一種更現代的變種攻擊被稱為「入侵、拉高和出貨」（hack, pump and dump）。在這種形式中，一名攻擊者購買便士股，然後利用被入侵的經紀賬戶購買大量該股票。最終結果是股價上漲，這通常會因日間交易員看到股票快速上漲而進一步推動。最初的股票持有者隨後以溢價套現。「拉高出貨」計劃也普遍存在於加密貨幣市場中，尤其針對在加密貨幣交易所中市值低、流動性差的代幣。

案例

Stratton Oakmont

1990年代初，便士股經紀公司Stratton Oakmont通過虛假和誤導性的積極聲明人為抬高所持股票的價格，以便以更高的價格出售廉價購買的股票。公司聯合創始人喬丹·貝爾福特（Jordan Belfort）因實施這一計劃而被刑事定罪。他後來將自己的經歷寫成回憶錄《華爾街之狼》（The Wolf of Wall Street），這本書後來被改編成同名的奧斯卡提名電影。

喬納森·萊貝德（Jonathan Lebed）

在互聯網泡沫期間，股市狂熱達到頂峰，許多人在股票網絡留言板上花費了大量時間。一名15歲的少年喬納森·萊貝德據稱利用互聯網成功實施了「拉高出貨」計劃。萊貝德購買便士股，然後在留言板上宣傳這些股票的價格上漲。當其他投資者購買股票時，他據稱出售自己的股票獲利，留下其他投資者承擔損失。他引起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（SEC）的注意，SEC以證券操縱為由對他提起民事訴訟。萊貝德通過支付其總收益的一小部分金額與SEC達成和解。他既未承認也未否認任何不當行為，但承諾將來不再操縱證券。

安然公司（Enron）

直到2001年4月，在安然公司倒閉之前，這家大型能源公司的高管仍參與了一項複雜的「拉高出貨」計劃。對於在雅虎安然公司討論板上發佈的匿名消息的研究顯示，有人預測該公司猶如一座紙牌屋，甚至「騙過了最資深的分析師」，並建議投資者在股票仍有價值時撤離。安然公司虛報利潤以抬高股價，並通過有問題的會計手段掩蓋真實數據。29名安然高管在公司破產前出售了價值超過10億美元的高估股票。

Park Financial Group和International Media Solutions, LLC

Park Financial Group、Spear & Jackson和International Media Solutions, LLC涉及一項「拉高出貨」計劃，使每股價格上漲了14美元，每天交易超過10萬股，為Spear & Jackson淨賺約300萬美元利潤。2005年，Spear & Jackson和International Media Solutions因這起案件被罰款超過800萬美元，其中兩名高管Kermit J. Silva和Yolanda Velazquez分別從個人賬戶支付了額外的42萬美元。2007年12月5日，Park公司及其總裁被命令支付超過11.3萬美元的罰款和處罰。

Langbar International

起初名為Crown Corporation的Langbar International是倫敦證券交易所另類投資市場（AIM）上最大的「拉高出貨」欺詐案。這家公司一度估值超過10億美元，其基礎是不存在的巴西銀行存款。儘管主犯身份已知，但無人被定罪。一個因疏忽而虛假聲明資產的替罪羊被定罪並被禁止擔任公司董事。損失高達1億英鎊的投資者起訴其中一名詐騙者並追回了3000萬英鎊。

莫里·托賓（Morrie Tobin）

2018年4月，莫里·托賓和其他人利用離岸賬戶通過「拉高出貨」計劃獲利超過1.65億美元。在被聯邦調查人員訊問時，托賓透露自己還涉及另一項計劃，牽連了耶魯大學的一名足球教練，這一事件最終引發了2019年的大學招生賄賂醜聞。2019年2月，托賓承認合謀和證券欺詐罪。同年6月7日，聯邦法官判決托賓沒收400萬美元。

加密貨幣

由於市場缺乏監管，以及大量加密貨幣集中在少數人手中，許多加密貨幣的價格對「拉高出貨」計劃非常敏感。有些有組織的「拉高出貨」計劃通過社交媒體平台（例如Telegram和Discord）實施。

垃圾郵件

「拉高出貨」股票詐騙在垃圾郵件中很常見，占垃圾郵件郵件總量的約15%。一項針對2004年1月至2005年7月之間發送的75,000封未經請求的電子郵件的調查發現，發送垃圾郵件的詐騙者通過這種方法平均可獲得4.29%的回報，而根據垃圾郵件行事的收件人通常會在兩天內損失接近5.5%的投資。Böhme和Holz的一項研究顯示了類似的效果。垃圾郵件針對的股票幾乎總是便士股，其股價低於5美元一股，不在主要交易所交易，交易量小，並且很難或無法賣空。發送垃圾郵件的詐騙者在發送消息之前購入股票，並在消息發出當天賣出。

與其他類型的計劃的比較

「拉高出貨」詐騙是一種經濟泡沫，其與大多數其他類型的泡沫的主要區別在於，「拉高出貨」泡沫是通過非法活動有意製造的。「拉高出貨」計劃在許多方面與龐氏騙局類似（因為這兩種騙局都使用虛假陳述來使推廣者和/或早期投資者通過後來的投資者獲利），但它們之間有許多不同之處：

• 龐氏騙局通常是私人交易，通常在彼此熟悉的個人之間進行，而「拉高出貨」計劃通常面向公眾推廣，並在公開證券交易所交易，受害者和實施者彼此並不認識。
• 龐氏騙局通常承諾非常具體的投資回報和/或包含偽造的記錄，暗示持續穩定的回報，而「拉高出貨」計劃僅伴隨一般性和/或隱含的巨額利潤承諾。
• 龐氏騙局通常伴隨投資者對較長時間內獲利的期望，並且通常會持續數月、數年甚至數十年，直至最終崩潰。相比之下，「拉高出貨」詐騙的設計目標是非常快速地獲利，並在幾周、幾天甚至幾小時內完成。
• 龐氏騙局偶爾是由於原本合法的投資工具未能如預期運行而導致的。而「拉高出貨」計劃則從一開始就是騙局。然而，「拉高出貨」騙局中相當常見的一個策略是接管一家曾經合法的企業（失敗或已停業），甚至僅僅是其名字，以便拉高和拋售其股票。
• 由於上述所有原因，龐氏騙局往往留下更為廣泛的證據線索。在騙局被發現後，通常更容易被起訴，並經常導致更為嚴厲的刑事處罰。

與許多其他形式的垃圾郵件（如預付費用欺詐郵件和中獎詐騙信息）不同，「拉高出貨」詐騙不需要收件人聯繫發送垃圾郵件者來領取所謂的「獎金」或從所謂的銀行賬戶轉移資金。這使得追蹤「拉高出貨」垃圾郵件的來源更加困難。此外，這種方式還催生了「極簡」垃圾郵件，這種郵件僅由一個小型的無法追蹤的圖像文件組成，包含一個股票代碼的圖片。

短線操作與社交媒體騙局

「拉高出貨」騙局的一種變體被稱為「短線操作」（scalping）。在這種騙局中，股票推銷者先購買股票，然後宣傳股票而不披露自己意圖出售股票的計劃。通過推薦股票（通常但不總是伴隨着虛高的價格目標或更普遍的高額回報承諾），推銷者說服他人購買股票，暫時抬高股票價格和交易量，從而讓「搶帽者」可以將其股票出售給毫無防備的投資者並獲得利潤。搶帽子騙局通常通過社交媒體（例如Twitter）實施，並可能在美國導致刑事和民事責任。與其他「拉高出貨」計劃類似，搶帽子騙局經常針對微市值股票，因為其交易量低使得相對少量的購買即可顯著推高股價。隨着社交媒體的興起，搶帽子騙局近年來已成為美國監管機構關注的重點。

做空並抹黑

另一種「拉高出貨」騙局的變體是「做空並抹黑」（short and distort），其工作方式正好相反。騙子不是先買入股票並通過人為抬高價格後出售，而是先賣空股票，然後通過批評或對股票的負面預測，使用與「拉高出貨」相同的技術人為壓低價格。然後，騙子在股價下跌時回購股票以平倉。

監管

一種監管和限制「拉高出貨」操縱者的方法是針對與此類計劃最常相關的股票類別。為此，便士股（penny stocks）成為強化執法的目標。

在美國，監管機構將便士股定義為必須滿足一系列特定標準的證券。這些標準包括價格、市值和最低股東權益。無論價格如何，在全國性證券交易所交易的證券均不受便士股監管定義的約束，因為人們認為交易所交易的證券不易受到操縱。因此，儘管2008-2009年市場低迷期間花旗集團（NYSE:C）等紐交所上市證券交易價格低於1美元，但它們雖被視為「低價」證券，卻不算作「便士股」。在美國，便士股交易主要由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（SEC）和金融行業監管局（FINRA）執行的規則和法規控制，這種控制的起源可追溯到州證券法。

喬治亞州是第一個編纂全面便士股證券法的州。時任州務卿馬克斯·克萊蘭（Max Cleland）主張並推動了這項立法，而喬治亞州眾議院唯一的股票經紀人切斯利·V·莫頓（Chesley V. Morton）是該法案的主要發起人之一。喬治亞州的便士股法隨後在法院受到挑戰。然而，這項法律最終在美國地方法院被維持，並成為其他州制定法律的模板。不久之後，FINRA和SEC對便士股法規進行了全面修訂。這些法規有效地關閉或大幅限制了專注於便士股領域的經紀交易商，例如Blinder, Robinson & Company。該公司的創始人梅耶·布林德（Meyer Blinder）在其公司倒閉後，於1992年因證券欺詐被監禁。然而，這些具體法規下的制裁對未註冊的團體和個人實施的「拉高出貨」騙局缺乏有效的應對手段。

流行文化

2000年的電影《鍋爐房》（Boiler Room）由喬瓦尼·瑞比西（Giovanni Ribisi）飾演塞斯·戴維斯（Seth Davis），一名在名為J.T. Marlin的小型經紀公司擔任實習生的年輕人。他發現公司從事「拉高出貨」騙局，銷售虛假或倒閉公司股票。